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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尘录

第084章 善与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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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尘录第084章 善与恶

走出一二十丈,见四周无人,二人对了个眼色,一起发作,顿时将押解他们的十余个蛮人结果了。

司空湖揉了揉被麻绳捆的酸疼的手腕问少浪剑:“刚才为何不动手?姓郑的出卖我们,顾他做什么?”

少浪剑道:“听人说他本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也是形势所逼。”

司空湖道:“你太心善了,你可不知道这老儿有多恶。蛮人每个两晚来他们家一次,来了就要女人陪睡,他每次都叫自己的二儿媳去陪,你道为何,女儿是自己的,他舍不得,老大家的给他生了孙子,是自家人,也舍不得,二儿媳一无所出,无牵无挂,了不起将来休了重娶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少浪剑面无表情,却对司空湖道:“不走了,等明日大军攻城,咱俩充作内应。”司空湖愕怔了半天,懵懂地问道:“你的意思是田家不会充当内应。”

少浪剑点点头,忧伤地说道:“人心坏了,收拾不起来了。”

“所以,最省事的办法就是把坏了良心的人斩尽杀绝。”

“这是最省事的。”

二日清早,道州军开始攻城,蛮人擅长野战,不善攻防城池,城池半日即告失守。驻守沧海县的蛮人只有千余伤残老弱,加上少许兽人,在一万道州军的碾压下,顿时失去了抵抗能力,攻守战只持续了一个时辰便宣告结束。

剩下时间仅供道州军抢掠。

少浪剑和司空湖黎明时分走出隐身之所,光明正大地在街上射杀蛮人士兵,在道州军正式攻城之前,已经在蛮人的腹心上捅了一刀。

待到大军进城后,形势忽然混乱起来,攻入城中的道州军在敌军尚未清肃前便将主要精力转入劫掠百姓上。当初,蛮人攻占沧海县后,曾将城中十分之一的百姓虐杀,后来他们发现活着的人族百姓对他们更有用,这些人生性懦弱,根本不会反抗,他们可以任意欺压,任意奴役,要粮要钱从来都是一句话的事,纵然是明火执仗地抢,也没有几个人会反抗。

在蛮族看来,内地人固然邪恶、无耻,当年他们却总有办法把女人养育的白白嫩嫩,看着就让人流口水,只要让他们略微得到点好处,你每天晚上都可以去睡他们的女人,他们非但不会反抗,反而把你当着大爷般伺候着,父母、公婆自不必说了,连丈夫和孩子也会对你笑脸相迎,而你所付出的代价不过是临走时丢给他们几块破铜烂铁(铜钱、铁钱),试问这等美事哪找去?

不过在道州军进城之后,情况发生了逆转,那些看似比绵羊还要温顺的百姓突然变得比狼还要凶狠,他们一家一户动员起来,疯了般捕杀落单的蛮族士兵和分散在各家养伤的兽人,一旦捕获后便立即处死,手段之残忍,连最擅长剥人皮抽人筋的蛮族厨子见了也胆战心惊。

不过城中百姓的噩梦马上降临,攻入城中的道州军眼里只有财富和女人,人、蛮人、兽人,在他们眼里一视同仁,区别是有没有财货可抢,有无美色可占。

杀戮,像脱缰的野马,始作俑者现在也只能听之任之,在这匹疯马疯够之前,谁也无力去阻挡它。

“一切都疯了,我们怎么办。”

“回老郑家去。”

“去他家。”

“走吧。”

茶馆的主人老郑此刻正率领两个儿子、长媳和女儿手持棍棒守卫家园,他的小儿媳横尸街头,半裸身躯,被人虐杀。至于凶手,据说是一群溃败的蛮人,也有人说是追捕蛮人的道州军士兵。茶馆的大门被死死顶住,司空湖试了几次都未能撞开。

眼见不远处的十字街口浓烟滚滚,少浪剑冲里面喊了一嗓子:“不想死就赶紧走。”这话说完之后,便招呼司空湖离开了老郑家茶馆。

司空湖走了几步,回头冲茶馆啐了一口,恶狠狠滴说道:“恶人自有恶人磨,你知道么,他家的小儿媳妇是被公公活活打死的,说她跟蛮人通奸,坏了门风。当初蛮人来他们家索要女人陪睡,每次都是这个可怜女人出面。过河拆桥,我呸。”

少浪剑道:“每个人的灵魂里都有善恶两面,圆真教相信使用炼魂术可以将人灵魂里的恶炼化、去除,只存善念,当日天下太平时,圆真堂遍布城乡,人多信教,善意充斥天地,故而人心多向善,自大昌法难后,人多不信教,恶意频现,据此全部爆发出来,才有了今日的人间地狱。”

司空湖行走时一个不留神,差点被一汪血水滑倒,这血水来自一个肥胖的贵妇人,她的一条膀子被啃的精光,露出森森白骨。衣裙完整,身边的财物也没有丢失。

司空湖有感而发:“人信不信教其实没啥大用处,如今日这样,兽人到处吃人,蛮人到处睡人家女人,谁还能守护心中的善,只有恶,只剩下恶,这恶意日积月累,终究有一天爆发出来,害人害己。所以依我说,要想劝人为善,一来要自我修行,二来你总得给人一个向善的机会吧,整日价打打杀杀,人心怎么向善?”

少浪剑笑道:“你有慧根,将来必成大器。”

司空湖道:“休要笑话我,我修真只是为了脱离旧体,化身为人,不再受人歧视。再有就是强壮筋骨,不被人欺负,哪有什么慧根。”

二人说说笑笑,来到了一条尸体狼藉的街道前,街道两头各聚一群士兵,一个个都背着大包袱,包袱里装满了抢掠来的财物,有几个士卒的腰间还挂着蛮人的人头,鲜血淋淋,他却浑然不顾。

“哟呵,哥几个这是在怎么啦,外敌未除就打内战啊。”

对峙双方见有第三股势力介入,一时都十分紧张。

“你是什么人?”

“少管闲事。”

“滚远点。”

有一个军官摸样的人把少浪剑打量了一番,大惊,连忙撤了兵器拜道:“原来是少教练,我们不知道您来。”

这一说众人都丢弃了兵器,向少浪剑行礼。少浪剑的大名,早已响彻云霄,在道州中下层军官士卒中,早已是传奇般的存在。

司空湖笑笑道:“怎么不打了,我们只是过路的,不耽误你们,你们继续,继续。”

两伙士卒的头领尴尬地笑了笑,少浪剑道:“城中百姓饱受蛮人之苦,盼天军如盼甘霖,诸位还是暂收私心多存公义吧。”

众人唯唯应是,一时都散了。

司空湖目送众人散去,却问少浪剑道:“我跟你打个赌,你信不信,我们前脚一走,他们马上就会再打起来。”少浪剑苦笑了一声:“他们已被恶意冲身,神仙也难救赎了。”再向前走,又遇到几伙因为争夺财物而殴斗的士卒,二人虽然有能力将人群驱散,但却驱散不了盘踞在他们心头的恶,一时俱感无奈。

司空湖提议去见麦长宁,请他下一道命令,将城中士卒撤出,少浪剑明知做不到,却也只得硬着头皮前往。

沧海县的东南角有一座圆真堂,齐郡田氏处事圆润老道,从不以势压人,授人以柄,这座圆真堂在沧海县扎根百余年,一直十分兴旺。蛮人凭借朴素的善恶观认定圆真教是善的化身,因此对各地圆真堂(圆音堂)和圆真(圆音)们都十分礼遇,所经之处秋毫无犯,这座圆真堂在城池陷落,城中百姓悉数为奴后却能置身事外,安然无恙。

直到道州军攻破城池,蛮人溃不成军。

几个人族士卒正将一个兽人捆在树上剥皮抽筋,据说这个受了伤的兽人抗拒他们抓捕,一口气撕杀六名士卒,众人为了报复才将他带到此处虐杀。

少浪剑喝道:“有仇报仇,杀之即可,何必如此虐待他。”

众人答:“他杀我们六个人,岂能让他痛快的死。”

司空湖道:“那是不能,不过这里是神圣之地,你们这样亵渎神灵总不大好吧。”

众人咬牙切齿道:“若非圆头僧庇护,他怎能得手?在此虐杀他就是要让圆头僧们知道庇护畜生的下场。”说着话用尖刀在兽人的小腿肚子上猛力一划,兽人厉声惨叫,惊的司空湖头皮发麻,不忍直视。

一道银弧劈闪而过,兽人的喉咙被利刃割裂,鲜血猛然喷出,溅射的众人满身满脸。

少浪剑收起匕首一语不发地离开了圆真堂。

司空湖跳跃着追了上来,扯了扯少浪剑道:“奇怪了,那兽人临死之际,忽然用神识告诉我,说圣武大帝的怒火很快就要袭来,让我们赶紧躲避。”

少浪剑道:“圣武大帝曾先后六次出塞,杀的七十二蛮部拱手称臣。几时成了蛮族的守护神,你确定不是听岔了?”

司空湖道:“我怎么会听岔,你别忘了我跟他都有兽人的血统。”

少浪剑摇了摇头:“纵然如此,他又何必帮我们?”

司空湖道:“你替他解脱了多大的痛苦,单凭这一点他就该帮咱们。”

少浪剑点点头:“我们的确应该离开了,这里并非久居之地。”

这一点司空湖也表示赞同,从军实出无奈,见识了这么多的血腥杀戮,是到了该隐退的时候了。

二人出城来,找到麦家兄弟,攻城出奇的顺利,麦家兄弟觉得甚是无趣,他们良心尚存,不愿意参与城中的掠夺和杀戮,便早早的退出战场,本欲找少浪剑和司空湖喝酒,却左右找不到人,因想二人可能进城去了。因恐父亲知道后责难,故而隐瞒不报,现今一问二人果然是进城去了。

麦家兄弟哈哈大笑道:“早知如此,我们俩也跟你们一起去,攻城实在是太无趣了,蛮人不会守城,又都是老弱病残,完全不堪一击。”

少浪剑道:“蛮人已经败了,城中百姓还在受难,烦请两位公主务必向大帅进言。”

麦峰把头直摇:“这是天子赐给道州军的福利,只怕父亲也无能为力。”

司空湖道:“尽人事而听天命。”

麦扬凝眉略加思索便道:“我去试试。”

听了长子恳求撤军的建议,麦长宁淡淡一笑,对麦扬说道:“圣人说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不可不查。什么意思,你可理解?打仗嘛就是要死人,死的人有敌人杀死的,也有自己人杀死的。道州军奔波千里,苦战数月,如今粮饷不济,建功无望,上上下下都满腹牢骚,圣主仁德给了这么一个机会,理应让大伙儿发泄发泄嘛。我不让你们进城去见田氏,难道田氏就不知道我们到了城外?你未必太小看他们了,我们的一举一动他们其实都是知道的,为何按兵不动?他们也知道圣命难违。再说这凶煞之势已成,只能顺势利导,绝不可逆意阻挡,如今不要说父亲我,便是居尊位者也不敢拂逆众意。”

麦扬道:“这倒也罢了,但眼下这形势儿总觉得诡异的很,蛮人渡海而来,有四万之众,一路势如破竹,所向无敌,并未经历什么恶战,为何只有区区六千之众到达道州城下?这不合常理。父亲,不觉得其中有诈吗?”

麦长宁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蛮人单论个体,性情凶猛,勇武好战,但不通兵法,军纪又差,一入繁华昌盛之地,哪里还能把持的住,自然就溃散了。”

父亲用当下最流行的说辞来敷衍自己,麦扬却找不到驳斥的办法,只能默认。

麦长宁喝了口茶,瞅了儿子一眼,笑道:“而今至尊御驾亲征,身边多少谋士,你父亲只是先锋一将,冲锋陷阵而已,你要做的是回去蓄养精力,等待来日鼓声一响,奋勇向前,忠君报国,光耀门楣,而不是深更半夜跑到我这来耍嘴皮子。还要不要人睡觉了?”

麦扬瞅了瞅窗外明晃晃的太阳,大囧,想走,却又不甘,便又道:“此事来的当真蹊跷,还望父亲三思……”

话未说完便被麦长宁用茶碗砸了出来,麦长宁经常用茶碗砸人,当然被砸之人都是身边的心腹亲信,外人面前他总是一幅沉着稳健,滴水不漏的大将风度。

麦扬跳着脚,狼狈而逃。被父亲用茶碗砸这还是第一次,他不免还有些心惊胆战。

赶走了儿子,麦长宁却毫无睡意,他揉着红肿的眼睛,自言自语道:“兵败如山倒也罢,苦心设计,瓮中捉鳖也罢,与我何干,与我何干嘛。”

在父亲那碰了个钉子,麦扬怏怏而归,见此情形,少浪剑已知结果,便阻止司空湖去问个究竟,司空湖却忍耐不住,瞅少浪剑不注意,凑过去询问。麦扬冷淡地说:“话已经说给父亲了,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沧海县的烧杀劫掠持续到第二天拂晓,麦长宁忽然下令全军撤出城池,违令者斩!

严令一下,城中顿时一空,事后统计阖城百姓十中之七八死于兵乱,房舍损失六七成,多年营聚毁于一旦,昔日的山东名城已被一笔抹杀。

这笔账自然要算在守城的蛮族和兽人头上,故而城破之后,麦长宁下令将所有俘虏就地斩杀,以祭告城中冤死的亡灵。

战事结束后,麦长宁率军中高级将领前去田家堡,向田氏族人赔罪,却受到了空前的冷落,田家甚至连大门都没让麦长宁进。

消息传开,道州军上上下下义愤填膺,不久之后散布在沧海县境内的数十处田氏田庄、庄园、商铺就被盗匪横扫一空,损失甚至比蛮族占领沧海县期间还要大。

这笔账,田氏显然是要算在麦长宁的头上的,一时有关田氏子弟夜出行刺麦长宁的消息满天飞,闹的沸沸扬扬。

因为一座小小的沧海县,山东两大豪门从此势同水火,思来让人唏嘘。

不过自诩目光如炬,看人看事高人一等的司空湖却从中看到了背后的故事,他笑对少浪剑说:“皇帝真是够阴的,用区区一座沧海县就成功离间了山东两大巨豪之家。高,实在是高。”少浪剑听了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此役,表面上是皇帝得利,实际却落了个里外不是人。蛮人纵横海州时,田氏在齐郡组织人马奋起抵抗,落败后退守沧海县,而在蛮族围攻沧海县时,却并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这座城池虽然落入蛮人之手,但并没有遭遇灭顶之灾。

田氏在沧海县产业众多,繁华地段的商铺十之七八都归田氏所有,蛮人占领期间,只是杀了城中十分之一的居民,而并没有毁坏财物。由此换来田氏的合作,以区区千余名残兵便占据了沧海县,稳住了齐郡外围,甚至在齐郡被围后,蛮人势去后田氏也没有急着驱逐城中的蛮族残部,落井下石。

田氏打的如意算盘是不想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暴露自己的实力,此外就是尽量保存自己的家族财产,但就是这样一点小算计皇帝也不能容忍,他非要将田氏逼出来,逼他暴露实力,好拿住他的把柄。

田氏隐忍不发,即便道州军将沧海县团团围困,仍旧按兵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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