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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尘录

第171章 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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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尘录第171章 对手

中京城第八区,帝国最接近权力中心的地方,寸土寸金,寸金难得,然而一座北川郡王府却占地足足有五百亩,这就是所谓的实力。

王府的格局大体是南堂北苑,南面是郡王和王府官员处理公务的地方,由一道长墙与北面隔开,北面是园林和私邸,王府家眷居住的地方。在王府最大的花园的东北角,有一座小小的鹰鸽房,饲养鹰隼等捕猎用的猛禽和交通内外的信鸽。

鹰鸽房设有两个总管,一正一副,正总管主管鹰隼,副总管主管信鸽,二人名分有正副,实际上并非上下级,因为副总管所担当的责任很大,大到可以随时去见公野望。即便是在北川王府这个等级森严、卧虎藏龙的地方也绝对是个举足轻重的大红人。

这日鹰鸽房的副总管赫统正端坐值房,阅览各地送来的迷信,忽然有学徒呈递上来的一封明信,赫统眉头挑挑,睨了这学徒一眼,想问问他是不是第一天执事。

“学徒”两个字虽不大好听,却都是一时的英杰,绝不比宫里司夜监或神匠府的那些人差,怎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房中收到的明信向来都是交给他的首席大徒弟先阅览的,过滤那些不重要的,只将最要紧的呈上。

赫统隐忍不动声色,拆看了这封信,淡淡哼了一声:“知道了,呈给郡王吧。”

学徒躬身应是,正要出门忽又被他叫了回来,劈手夺了那封信揣进袖子里,说道:“正好我要去南堂,顺手呈递了吧,你们仔细守着,万不可有差错。”

众学徒应诺。

赫统出门后,一张紧绷的脸顿时松缓下来,堆上了满脸的笑,笔直的腰也微微弯曲,他的身份只是鹰鸽房的副总管,名义上的地位很低。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自然不敢招惹他,不知道的却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内府管事。而不巧的是整个王府真正知道他身份的人不超过二十个,绝大部分人都只当他是一个又老又没用的家奴。

做家奴的腰杆挺的太直是要惹麻烦的。

沿着一条僻静的甬道向前走,尽头是一座掩映在绿荫中的小院,瞧瞧四下无人,赫统快走几步,将身体贴在门上,扣动门环若干下,门开了,他将那封信递了进去,里面的人看了后再将信退回。

再观瞧四下无人,赫统这才去往南堂回报。

南堂,公野望的书房,北川王府的核心所在。

自公野兰失踪之后,公野望的夫人衣竹一天总要过来哭两趟,给丈夫施加压力,让他给有司施加压力,让他们尽快把儿子找回来。公野望被她哭的有苦难言,公野兰的失踪真相他心里一清二楚,他从不相信有人会加害公野兰,整个真龙朝敢动他公野望家人的人还没有生出来的呢。但他也知道公野兰不可能那么快回来,这件事急切不得。

“兰儿年纪大了,争强好胜不亚于他几个兄长,去万岁县做县尉,恪尽职守,勤勤恳恳,官声很好嘛。这必是查到了什么大案,秘密追查去了,年前那不也干过一回吗,屁事没有。哎呀,你就别哭了,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

衣夫人狠狠地砸了丈夫两拳:“他年纪轻不懂事,你也不懂事,现今世道多乱,你怎么放心他一个人在外面乱跑?”

“我,我不是已经在救他了吗,我放出风声说他被绑架,京兆府那帮人都吓傻了。”

“京兆府是京兆府,咱们府里有谁去找他了?一个没有,你就是不把他放在心上。”

衣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公野望哑口无言,心烦意燥,恰当此时赫统跪在了廊下。公野望不耐烦见他,叫侍从把信拿来,展开一看,大喜,将信摔在衣夫人面前,得意洋洋地哼哼道:“我说什么来者,兰儿没事吧,就是查案去了,你瞧你这样子,刁妇一个。”

听闻儿子有消息了,衣夫人破涕为笑,哪管丈夫言语讥讽。看了信,赶忙擦擦脸:“得派得力的人去接他回来,那些人既然敢绑架他,怎知不敢害他。”

公野望道:“依你,依你,都依你。”

衣夫人道:“光说不行,你现在就升帐点将,我在旁边看着。”

公野望喝道:“混账话,白虎堂怎容女人进去!哎呀,我的好夫人,你就安心在家里等着吧,我一定把你的宝贝心肝带回来。”

公野望的性子又硬又直,他一发怒,衣夫人哪敢造次,立即闭了嘴,乖乖回后宅等候。

……

少浪剑很快接到了北川郡王府的回信,约他在中京城东北郊外的一个庄园相见,只许他和公野兰两个人。

少浪剑问公野兰:“贵府做事总是这么小心谨慎吗?”

公野兰道:“家大规矩大,或者是不想节外生枝吧。”

少浪剑道:“那座田庄你熟悉吗?”

公野兰想了想,摇摇头:“府中田庄太多,京城附近就有三十几处,或许有这么一个吧,怎么啦?你怀疑他们给你挖坑?”

少浪剑笑道:“只要能甩掉你这个累赘,就算是个坑,我也跳了。”

少浪剑让副手先回城,副手谏道:“容小人多嘴,这不合规矩,人应该由京兆府移交给北川王府这事才能算了结,这种私下移交,将来不好销案。”

少浪剑道:“我让他们打个收条如何?”

副手讶然,良久方道:“这样最好。”

于是当场由他草拟了一张收据,少浪剑揣在怀里,临行之时,他还提醒少浪剑道:“千万别忘了让接收人签字画押。”

这座农庄并不起眼,从外表看并无任何特殊之处,少浪剑以神识关照,结果让他满意,庄内至少有四个修真者,这才是个接人的样子嘛。

一个装扮成老农的武士发现了两个人,仔细观察后,上前行礼,公野兰认识他,喜道:“有劳你了。”

武士道:“大公子正在庄中等候。”

说罢引领二人进了农庄,早有人将行踪报给坐在正堂喝茶的公野函。公野函丢下茶碗,率众迎出,兄弟相见分外亲热。

公野兰为他引荐少浪剑,公野函笑道:“天启侯的大名谁人不识?今番兰儿能平安归来,多亏了少将军,这份恩情公野家铭记在心。”

公野函是公野望的长子,他很好地继承了父亲的衣钵,和父亲长的很像,头大腿长,腰短肚肥,嘴阔鼻高,胡子拉碴。但两人的气质决然不同,公野望爽朗爱笑,粗话连篇,宽厚爽直的人见人爱。公野函却有点老气横秋,严肃不爱笑,看起来有些阴骘。

少浪剑笑了笑,从怀中取出那张收据。

公野函脸色一寒,面露不快之色。公野兰忙道:“他如今执掌京兆治安,公门里做事就是麻烦,你就别为难他了。”

公野函苦笑了一声,签名画押,公野兰又夺过笔在公野函的名字下画上了自己的名号,然后把收据还给少浪剑道:“这次多谢你啦,将来你要打什么官司,到万年县找我好了,公义之外,我会讲点人情的。”

少浪剑道了声一定,告辞而去。

出门后不久,却将那张纸条掏了出来,公野兰将自己的名字写在公野函的下面,且笔画又瘦又细,在公野函浑厚的笔锋下显得孱弱不堪。

“看起来怪怪的。”

但怪在哪里,少浪剑一时却未能想明白。

向前走是条小河,河面不宽,本有一座石桥,驻军为了防止灾民过桥涌进城,便将石桥拆了,只剩下孤零零的十几个石墩。

少浪剑正要跨越石墩到对岸,忽有两艘渡船自对岸划来,船夫为了抢生意一个个扯着嗓子大叫,比赛似的往少浪剑面前冲。

行到河中央,一个急躁的便操起船桨乱抡,那个也不甘示弱,两下打的噼里啪啦,十分激烈。

少浪剑担心两个人为了几个小钱闹出人命,便喊道:“我人多,两条船都要了。”

这一说两个人果然不斗了,高高兴兴凑上前来,询问道:“未知客人有几位?”

少浪剑一人给他一块银饼道:“就我一个,不过我喜欢一人脚踏两条船,二位辛苦点,一起过河吧。”

两个船夫面面相觑,同叫惭愧,一起把银饼往回塞,这个叫:“客人的好意我们心领了,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为了两个钱厮打真是没脸,以后我们再不争执,凭本事吃饭,互敬互爱。”那个道:“现今世风日下,似客人这般好心肠的不多见了,这趟渡我们兄弟一文不收。”

两个人死活不肯要这钱,一起往少浪剑的怀里塞。

少浪剑见二人和好,心里高兴,哪肯让他们白忙,这钱说什么都要给。推来让去间,少浪剑忽然发现悬在腰间的神精铁剑正泛出淡淡的荧光,荧光很淡,阳光很强,故而急切间竟然未能察觉。

神精铁剑发出荧光是因为附近有敌对的神器或内丹的存在!

少浪剑突然惊恐地发现,不知何时,他的肋下多了一枚长钉。

刚刚还跟他千般谦让的两个船夫骤然变了脸色,纵身退出丈远,腰杆挺直,周身罩着一股凌冽的杀气。

那枚长钉是件神器,普通的神器,能破他的随身静体罩,却不易被神精铁剑察觉。长钉入体不深,以他精钢境的锻身本来是伤他不得的,但若上面淬过剧毒……

这毒素正以极快的速度麻痹他的神识。

“果然是江湖险恶。”

“是啊,你唯一的弱点就是还有良心。”

“良心,这竟然也成了弱点。”

“险恶江湖中,良心真的是弱点。”

“那怎么才能让它变成优点呢。”

“很简单,当你成为不败之神时。”

一道十字光电斩,将一个杀手撕成四块,但第二个光电斩却已使不出来。

毒素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扩散着,少浪剑神识已经模糊,神识于修真之人犹如眼睛对普通人一样重要。眼睛瞎了,那就被动了。

少浪剑的腿上、胳膊上,腰间,瞬息之间添了四五处伤口。杀手手持一把杀神剑,虽只是一件普通的后天神器,却让他吃足了苦头。

对手的武技修为在峰巅境,距离化境看起来仅一步之遥,而少浪剑的武技修为只是殿堂之上,强横的内丹让他精力无穷,但没有了神识,内丹百分之力发挥不出一分。单以武技而论,他远远不是这杀手的对手,更何况更多的杀手正从河对面赶来。

这是一个布设好的陷阱,就等着他陷进来呢。

既然打不过那就逃吧,少浪剑施展梯云纵落荒而逃。

“威武霸气的挽流士就这么不要脸的跑了。”

“你既然知道挽流士这个名号,当该知道挽流士都是真正的强者,从来拿得起放得下,我今天就是跑了,你有种追过来呀。”

“你当我不敢?”

杀手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狙杀挽流士的机会,若是成功,这将是他职业生涯中的巅峰之作。

梯云纵较之一般的轻功果然高明许多,一盏茶的功夫后,少浪剑就把人给甩了,再翻过前面那道山梁就是一片树林,只要钻进了树林,任他千军万马也不惧。

山梁下立着一块石碑,刻着“下三山”三个字,石碑前站着三个杀手。

“这伏龙山旧曾是莫家的陵寝,三百年的风霜已经抹平了皇家瑞气,但说实话,这里的风水依旧不错。天启侯,我们今天将他送给你做坟地如何?”

“多承美意,留给你们自己不是更好吗?你们三位一人一个坟头,也不显得寂寞。”

少浪剑电闪般出现在一个杀手的身后,挥剑劈去,斩断的却是他的虚影。

“可怜,可怜,好日子过的太多了,你的筋骨功退化的太厉害了。”

“梯云纵,你们是赵阳宗弟子?”那杀手躲避他拦腰一击的分明是地道的梯云纵,这让少浪剑十分不解,梯云纵是赵阳宗三大筋骨功之一,非赵阳宗弟子不可能锻炼的这么精纯。

“真是搞笑,梯云纵几时成了你们赵阳宗的了,明明是你们窃夺我们的。”

一条炎龙迎面扑来,少浪剑感受到了那股强烈的热,闪身躲避,炎龙却怒吼一声,绕着他剧烈旋转起来了。这炎龙乃真阳气所化,产生的热足以熔化钢铁。

少浪剑一声怒吼,挥剑斩了龙头。

“你们欺我神识泯灭,肆意算计我。却别忘了我神识虽灭,内丹犹存,这等手段别拿出来丢人现眼。”

炎龙绕身虽未伤他筋骨,却将眉毛、头发都烤焦了,少浪剑十分狼狈,怒不可遏。

“唔,幸亏他提醒,否则我们都忘了。他只是神识丧失,内丹还在啊。喂,你们三角地的人是怎么做事的,费这么大的劲,仅仅只是毁了他的神识?这让我们怎么杀他?要知道人家可是威武霸气的挽流士呢。”

四周响起了一阵哄笑。

“尝尝我的白月斩吧。”一个尖细的嗓音叫道。嘶嘶的破空之声迎面而至,少浪剑明知有气锋袭来,却分辨不出它的方位,只得运起通明罩抵御。

气锋与罩体激烈碰撞。

“唔,赵阳宗的人可真厉害,连你的白月斩都轻易破了。”

“那就是试试大德天雷吧。”

还是那个尖细的嗓音,晴朗的天空骤然乌云翻滚,电闪雷鸣,一道道闪电劈向少浪剑。少浪剑试图躲闪,却发现不论他向那个方向闪避,闪电总是如影随形,他只能运使光明罩死扛。电闪和罩体的碰撞发出热烈的火花,每一朵火花的开放,少浪剑都要颤抖一下,通明罩能隔绝伤害,却抵消不了哪种透彻骨髓的震撼,颤抖虽然不雅,却能卸去对身体的伤害。

周遭人见到如此热闹的景象,似过大年般兴奋起来。

“花妹,还是让我来吧。这家伙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呀。”

“嗯嗯,此言有理,赵阳宗的人可不都是这样,又臭又硬,死不要脸。”

一股飓风过后,一个黑褐色的钢甲武士踏步而来,肩扛巨锤,步似流星,一眨眼便到了少浪剑的身前,巨锤兜头便砸。

少浪剑出手更快,一剑斩在他的手臂上。

心里却是咯噔一惊:他这奋力一剑,似砍在了水里,绵软软的无从着力。

“哈哈哈,他竟愚蠢到去砍水神的胳膊。”

“傻瓜,水是砍不死的!唉,真是笨是伤心。”

少浪剑一剑未能砍断水神的胳膊,撤身想走时已经来不及,那武士哞地一声怒吼,一锤将他击出七八丈远。

“那谁,赶紧把路封住,别让他趁乱跑了。”

四名身手矫捷的杀手封死了少浪剑的去路,他们精妙的剑法组成一道无可突破的网,将少浪剑死死压制。那钢甲武士跨步即到,抡锤又砸,少浪剑就地一滚,避过了致命的一锤,却被他随手一锤扫飞。

精钢境的锻身筋骨已经十分强悍,但内脏仍旧脆弱,少浪剑不惧刀剑等利器加身,却对斧锤等重兵器有些无奈,这便如身披重甲的战士不惧箭矢侵袭,不惧刀枪劈刺,却对狼牙棒、铜锤、钢鞭等重兵器十分忌惮一样。因为重兵器是通过重力打击,震伤内脏而建功的,坚逾精钢的筋骨是抵消不了重力对内脏的伤害的。

毫无防备之下被扫飞出去,落地的姿势十分狼狈。少浪剑在地上连翻了好个跟头,以卸去重力的冲击。身形尚未稳固,两名刺客的利剑又到了,都是后天杀神剑,足以让他皮开肉绽,吃够苦头。

他不得不再度回到包围圈中去,面对那个被他们称作水神的家伙,它似用一团水凝结而成,速度快的令人咂舌,更兼力大锤沉,招式精妙。当然最致命的是它似水的身体无法用兵器伤害,即便是像神精铁剑这样的太古神器,也丝毫奈何不了它。

与这样的对手对阵,少浪剑没有任何优势,更致命的是它只是那三个身份不明的杀手召唤出来的一个帮手,他的真正敌人其实一直没出手!

这是怎么了,难道竟要死在这?

这是少浪剑重生之后第一次直面死亡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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