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尘录第016章 小试身手
“什么古怪？”
少浪剑握紧手中铁剑，紧张四顾，这口剑是他花了三十个铜钱买的，既用来劈柴生火，也用来练习基础剑法，倒是两不耽误。
吼声过后，山上又恢复了平静，这吼声里含有一种威压，绝非寻常猛兽发出来的。
少浪剑仗剑向前，谨慎小心，握剑的手心全是汗水。
哞！
废弃的白色圆顶大殿前再次传来一声愤怒的吼叫，是一头类似牛的怪兽发出的，这头怪兽长着像水牛一样的硕大弯犄角，浑身碧青，健硕无比，与牛不同的是它的眼睛呈晶亮的碧色，尾巴非但强壮有力，更长的骇人。
少浪剑认识这怪兽的名字——碧睛兽，俗名就叫青牛。
看似笨拙的青牛此刻却以无比灵活的身法周旋于一群披甲执锐的骷髅中间，这些骷髅多半是低级的白骷髅和绿骷髅，只有四个高级粉骷髅战将。
青牛皮糙肉厚，并不惧怕骷髅手中钢铁兵器的砍杀，它倚仗着强健锐利的尖角和健硕的躯体，在骷髅群里横冲直撞，它的那条长尾巴恰似一条灵活的钢鞭，指东打西，横扫无敌。
圆音堂大殿前的空地上很快堆满了骷髅们破败的骸骨。
骷髅是被熔印在枯朽败骨里的残缺灵魂，它们的灵魂只剩下最核心最本能的那一部分，因此多半没有自主意识，一切行动皆靠本能引导，它们不知道疼痛和疲倦，只要被熔印在体内的“愿”尚存，便可以战斗不休。
那些四肢折断，但“愿”尚存的骷髅兵，仍然抓着兵器在地上蠕动，直到被青牛的巨蹄彻底碾碎。
在这块空地的另一边，两个头戴竹笠、身着灰色长袍的壮汉正与一个浑身是血的白衣少女缠斗着，二人使用特制的独门兵器，一个人的腰间还缠着条骨鞭。
三人移形换影，动作快到极致，肉眼看来每个人都幻化出几个分身。
少浪剑气丹未就，但已粗通开门吐纳之法，他的筋脉内此刻已流淌着微弱的真阳气，这些真阳气于修丹并无多少益处，却可以做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开天眼。
天眼一看，就能看清这个世界的本原。
这一女两男并非能分身，只是他们的身法实在太快，快到真身移动之后，空气里还残留着他们的虚影。这份筋骨功，便是少浪剑前世鼎盛时也未必能及得上。
虽然凭本能认定白衣少女和青牛是正义一方，但少浪剑并无出手相助的意思，他决定先观察一下。灰袍人和骷髅兵攻势虽猛，却已是强弩之末，白衣少女伤势太重，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取胜，他有的是时间观察。
锻成青木境后，少浪剑的筋骨功也恢复了六七成，单打独斗，他未必能胜过任何一方，但若加入一派打另一派，胜数便会很大。
惩恶扬善，匡扶正道，前提是得搞清楚谁正谁邪。
那头青牛皮糙肉厚，行动灵活，在披甲骷髅兵的围攻下，越战越勇，它连顶带撞，钢尾横扫，骷髅兵纷纷扑地，这些骷髅兵骨骼泛着淡淡的绿光，是比较高级的骷髅，它们的骨骼坚硬似钢，摔打几下并不会散架。不过若挨上青牛有力的一蹄子，基本上也就废了。
青牛的智商高的出奇，它每将骷髅兵击倒后，便会立即赶去踏上一脚，彻底摧毁敌人。伤敌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这个战术看似简单，但即便是人也常常悟不透。
反观那少女却因伤势过重，在两名灰袍人的夹攻下渐渐落了下风。
少浪剑的目光一直盯着灰袍人那条缠在腰间的骨鞭，这条骨鞭看着与龙骨鞭有些相似，龙骨鞭算不得特别高级，但也绝非凡品，有资格佩带它的，绝不会是一般的人。这个人深藏不露，应该还没有使出全力。
哞——
青牛兴奋地吼了一声，它一头撞翻了三个骷髅兵，其中包括一具极难对付的粉色骷髅战将，三架骷髅倒成一排，看起来一屁股就可以全部坐碎。
青牛大喜，冲过去，一屁股坐了下去，三具骷髅顿时碎成了一地。
白骷髅的骨骼最为脆弱，比人骨还要脆，绿骷髅的骨骼稍强，比硬木不差，粉红骷髅的骨骼最强，不次于钢铁。青牛这奋力一坐，何止千钧之力？便是真钢铁也抵挡不住，在此强力压迫下，三具骷髅彻底碎断。
呜！呜！呜！
三柄锯齿钢斧夹着恶风袭向青牛的脖颈，青牛皮糙肉厚像是披了层钢甲，但喉咙下有一块皮肉却十分柔软，这是它的罩门，与敌激斗时，青牛会小心翼翼地保护自己的软肋，这次因为忙着歼敌，一时大意却将自己的软肋暴露了出来，三个骷髅将抓住时机，联手出击。
青牛招式用老，笨拙的身躯已来不及闪避。
哞——
青牛自知难逃一劫，发出凄婉的惨叫，向它的主人作最后道别。
“小青！”
正在激战中的白衣少女猛然听到青牛的诀别之声，心神大乱，她骤然间连出三招，逼退两个灰袍人，纵身向青牛冲去，欲救下自己的同伴。
“小心！”
少浪剑骤然出言提醒，他一直在盯着那条骨鞭，这骨鞭并非龙骨鞭，而只是普通的白骨鞭，这灰袍人用鞭的手段十分高超，但已经迟了一步，白骨鞭已无声无息地横扫了出去，正中少女的细腰，少女翻着跟头飞了出去，重重地跌落在地。
“什么人？！”
两名灰袍人同声一喝，卷着两道寒风出现在了少浪剑的身前身后，骨鞭和月牙齿手钺电闪般地刺入了少浪剑的身体。
砰，砰，砰。
三具粉红骷髅将几乎同时摔倒在地。
灰袍人好半晌才缓过神来，他们倾尽全力使出的雷霆万击，却都招呼在了少年留下的虚影上，他的本身却猝然出现在三个粉红骷髅将的身后，一招再普通不过的连环腿，便将三个久经战阵的骷髅将摆平了。
“你是什么人，敢坏神匠府的事？”
“行啦，你在白骨鞭上涂了层银漆冒充龙骨鞭，我就不说你了。神匠府会驱使骷髅作恶吗，大家同在江湖上混，我就不拆穿你们的小把戏了。这里是平江府，是我们苏家的地盘，两位还是速速离开，免得伤了彼此的和气。”
“你是苏家的人？”
“唔，老牛，你没事吧。”
老牛摇摇尾巴，哞了一声，眉花眼笑。
“没事就别闲着。”
经少浪剑这么一提醒，青牛像是上了发条一样，骤然跳将起来，连踩带坐，瞬间结果了那三个骷髅将。
“你——，你究竟是什么，胆敢跟我们神匠府作对。”
“我说过的话不会重复第二遍，这里是平江府，两位想闹事，也得选对地方。”
少浪剑说完果然不愿再说第二遍，他闭起眼睛，一只脚点着地，口中哼着小曲，手中的铁剑和着拍子，显得轻松自如。
两个灰袍人心生疑虑，平江府的确是江南苏氏的地盘，苏氏名列江南八大家族，在平江府势大根深，族内高手如云，的确不好惹，这少年武技卓越，又如此有恃无恐，他的背后必有所倚仗，他口口声声否定自己是神匠府的人，看来苏家也不想跟神匠府作对。今晚的事，还是彼此都让一步为好。
想到这二人一起撤了兵器，向少浪剑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啦，恕不远送。”
少浪剑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心里却紧张的要叫出来，握着铁剑的手更是渗出了汗水。
用神识探知两个灰袍人的确已经走远，少浪剑这才吐了口气，赶紧揉揉心口，压压惊。刚才真是太险了，若是与那两个灰袍人发生正面冲突，自己这会儿怕是小命就没了。
他揉了揉胸口，站了起来，青牛正温柔地望着他。
少浪剑和这牛对了一眼，顿感浑身都不自在，这牛的目光如此温柔，似乎是看上他了。
他赶紧向倒地的白衣少女走去，少女此刻已经坐了起来，低着头，手捂着心口。
“姑娘，你……”
少浪剑一句话没说完，脸庞便掠过一阵冷风，一柄青钢剑的锋刃无声无息地搁在了他的脖颈上。这剑乃青钢铸成，性寒，剑和人都冷的吓人：“敢动一动，我要了你的命。”
凭借上一世的记忆，少浪剑已经认出了那个长着长尾巴的青牛名叫碧睛兽，是类似神针鹤一样的神兽，能以神兽当坐骑的人自然不是普通人，只是没想到她伤的这么重为何身法还会这么快，更没想到她竟是非不分，恩将仇报。
“大侠别误会，我，我是好人，我是个樵夫，我是来上山打柴的。”
少浪剑陪着笑脸，为示自己的诚意，他慢慢地举起了手中的铁剑。
啪！青钢剑恶狠狠地拍在了他的手臂上，铁剑掉落在地，手臂上青紫一块，剧痛钻心。
“哎唷，你，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我又没惹你。”
少女出手极快，剑法更是妙到巅毫，不过少浪剑却能感受到她的体力已经十分虚弱，自己或许打不过她，但说到跑，她一定追不上。
“你究竟是什么人？说！”少女面容扭曲，显得十分痛苦，她的腰腹有一大滩污血，不知是她身上流出来的，还是别人的，总之看起来十分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