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舞桃花第6章 兵刃相向(2)
五月初，隐王亲率五十万大军南下，绕湘国，于八月底扫平其它南方小国，然后围湘国，以四面同时攻城。
九月初，隐军再破湘国外城，仍以四方分攻内城。隐王率万人从北门攻入，共出动六万兵力，其余三十万并伤残、俘虏驻于城外，其中十万分散于各占领国。
宫城内，金戈替千桑穿好盔甲：“这件甲衣，全天下只有吻沧桑能刺透，你竟给了他。”
千桑愣了一愣：“这样的话，你穿了罢。即便是没这盔甲，全天下也只有他有资格和能力杀我。”
“凡人伤不了我，你知道的。可惜，这个时空我亦不能以法术直接伤人。”
“我们只有两千骑，你不打算用魅术了吗？”
“天沧自北门攻城，我只能在其余三面用，三方各派百名步兵并杂役便可，那两千骑都用来对付天沧吧，其余八千步兵原地待命。怎样？”金戈用的是询问的口气，但事实上千桑从未提出过异议。并非千桑不懂战事，而是金戈的计划从未有过失误，毕竟是不知活了几千年的神族，又岂是她一个凡人能比的。
不幸的从东、西、南三面攻城的兵将第一眼便见着了死神微笑。一个抚琴者，素裳似雪，乌发如漆，眉目如画。静如松生空谷，艳似霞映澄塘，文比龙游曲沼，神似月射寒江，仙袂乍飘，雪衣欲动，蛾眉颦笑，将言未语间尽是万种风情。虽处高城，孤影孤琴，指动弦响，霎时如闻鸟鸣庭树，又似见影度回廊，回风舞雪，若飞若扬，麝兰馥郁，环佩铿锵，初视若绝色美人，细看又分明男子。五万兵卒，无不神魂颠倒，如痴如醉，人头落地亦浑然不知。一曲奏罢，五万大军全军覆没，湘军三百步兵几无伤亡并缴获良马千匹。
事实上，那三个抚琴者都是金戈的幻影，至于他本人，正以大将军的身份率军于隐军厮杀。他是一个好的指挥者，却不能亲自动手杀人，这让他更加憎恨抢走桑桑几千年的情敌天沧。
远处琴声刚停，金戈仍在马上，真身却已悄悄回到城楼上，“那三万已经解决了。”
“看到了。”千桑放下望远镜，“这边吃紧得很，隐国又添了近两万兵力，以多欺少，真不厚道。”
话音刚落，就有士兵前来通报，“报告大王、王君，我等已全歼三万敌军，但据探子回报，城外仍有十余万敌军，有再攻趋势。还请王上定夺。”
“遵命。”传令兵领过令牌，但并未离去，千桑略一点头，他方飞奔下城，纵马而去。自王大婚以来，他们已听惯了王君的，但这并不意味着王君大权在握，只是他们意见向来一致，偶有分歧，他们便听王的，不管谁对谁错。王是个可怕的人，王君却更可怕，但奇怪的是，王驾驭得了王君，也无怪乎她敢选武将而且是大将军作王君。
天沧果然给另三，支军队下了适时增兵的命令，不过半个时辰，又有数万隐军被引上死路，北门形势却愈加严峻。
“把城内七千多步兵都派上来吧，能用的马全给他们配上，我……再用一次魅术。”金戈轻叹了一口气，“这次，我用本尊。”
“不是说魅术对他无效吗？”
“撑一时算一时吧。”
千桑亲自下城，以惊人是速度组好五百余骑，将七千步兵分组授以不同任务赶往北门支援。
城楼上，金戈盘膝坐下，双手扣在面前的虚空上，同时现出本尊，轻轻拨动并不存在的第一根弦，城墙上的侍卫立刻发出信号。
琴声响起，只有隐军能听得到，城楼上的魅神亦是只有他们能看到。使用隐军不由自主地抬头，陷入痴呆。天沧只觉浑身充血，却丝毫动弹不得，城楼上的天人似将他魂魄定住，意识渐渐飘忽。怎么会这样？那人是谁？是桑桑是情人吗？桑桑，桑桑在哪里？一个湘兵砍中了他的手臂，鲜血滴到吻沧桑上，天沧猛地惊醒，纵马躲过第二刀，回手一剑送他归西。
“桑桑……”天沧仰天一啸，染血的剑直至苍天，连流云都被喝止。一股腥甜从金戈喉间喷出，琴声消失，所有的幻影随之破碎。果然，他魅惑不了这个人，即使他现在只是凡人。所幸东、西、南三方隐军已被歼灭大半。剩下的大部分受了伤和过度惊吓，纵然琴声已停，惊慌失措中自相残杀、践踏而死的不计其数，加之湘军趁胜追击幸存者皆仓皇逃窜，再无战意。彼时，内外城之间堆满了隐兵尸体，再攻已十分困难。北门那边，隐军尚余近万，但士兵亦受惊吓，天沧也无心恋战，遂率众撤退。此时援军刚到，因方才厮杀中湘军骑兵也折了近半，只追杀了一千余人便未再追下去。天沧于仓皇间频频回顾，只见到千桑率众斩杀了他一个又一个部下，从未看他一眼。
他想起八年前，他们被父母丢下后的绝望，天昏地暗的吻。
“以前那个混蛋哪里去了？”千桑悠悠地开口：“那个无赖，不要脸但说过要保护我一辈子的混蛋到哪去了？”
“桑桑……”
“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
“桑姐姐，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是夜，月色黯然，只余一点星光，一个人影悄然潜入内城，穿的是嚣张的月白色。刚越过宫墙，一支利剑毫不客气地刺向他的面门，两个人很快缠斗在一起。
终于滞了。一支剑静静地架在天沧的脖子上，千桑是眼神如秋水一般，不是柔情似水，而是似水的凉。
天沧轻叹了一口气，按着剑身，轻轻推开。
“你受伤了。”肯定的语气，不带半点疑问。
“左臂，没什么大碍。”天沧缓缓伸开手臂，拥住她削瘦的肩，“终于到这一刻了，可以再次这样抱着你。”
“你知道，我现在随时可以杀了你。”千桑僵硬着，一动不动。
“你舍得吗？”天沧轻吻他的额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