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光[重生]96、chapter 96
在给亮亮擦干净脸后, 管家又将亮亮身上的小被子掀开，然后重新给他包裹住, 抱着他去早已准备好的婴儿床内。
江曜站在管家旁边，看着他熟练的动作表情有些迟疑, 张口欲言又止似乎想伸手去抱儿子，但却在顾虑着什么，最后干脆离开了房间。
亨利还站在门外等候指示，江曜出去后没有关门，只是把它虚掩着。
亨利见江曜出来，对着他行了个礼：“殿下。”
江曜微微颔首，问道：“王妃怎么样了？”
“还没醒过来, 我让j2在那边看着, 一旦发生什么状况，会第一时间发消息过来。”
江曜没有接话。
亨利看他面色凝重，接着补充道：“殿下，麻醉剂之前已经被我们减量了, 不会对王妃殿下的身体造成太大影响, 那种剂量大概在三个小时后就能清醒。”
“辛苦你了。”江曜道。
亨利对江曜敬了个礼：“这是我分内的职责，殿下。”
二人正在外面说着话，忽然亮亮哭了起来，江曜立刻皱眉回过头看了一眼。
听到亮亮的哭声后，他明显心绪不宁起来，亨利见状立刻跟江曜请示离开王宫，江曜挥了挥手示意他自便。
卧室内, 亮亮躺在江曜的大床上小胳膊一阵乱舞，由于刚刚哭得太久，声音听上去有点小。
“他怎么了？”江曜问道。
“大概是我刚刚把穆先生的外套拿走了，殿下。”管家面带歉意，手中拿着穆青桐的那件外套，准备盖回江颢身上。
但江曜却走近伸出手。
于是管家忙把外套递给他。
江曜面带困惑地拿起穆青桐的衣服闻了闻，一股熟悉的淡淡清香气味扑面而来，但更多的则是浓郁的奶香。
江曜想了一会儿，不知道穆青桐身上为什么会有这种气味，于是他又凑到亮亮的脖子边闻了一下，发现那股奶香和亮亮身上的一模一样。
“……”不知怎么的，江曜有点不想把衣服盖回这小子身上了。
亮亮瘪着嘴一直在哭，小腿一直在被子里乱蹬，胳膊抬起老高，小拳头紧紧地攥成一团，在空中挥舞着抗议。
“殿下，您是不是要把穆先生的衣服……”管家见江曜拿衣服愣在原地，开口提醒道。
“小孩子都这么爱哭？”江曜回过神问。
管家微笑着道：“是的殿下，小孩子都是这样的。小王子刚刚来到这个环境，穆先生又不在他身边，难免会感到害怕。他现在和您还不熟，您可以试着抱抱他，慢慢和他建立起感情。”
江曜迟疑了几秒后伸出右手，在亮亮红红的脸上戳了戳，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将他抱起来。
管家道：“殿下，您托着小王子的脖子，然后另一只手垫着他的屁股就行。”
“这样？”江曜把穆青桐的衣服放在了一边，把手伸到亮亮身下。
“对，小王子现在脖子还没什么力气，需要您托着他。”管家耐心道。
江曜小心翼翼地抱起了他儿子，亮亮的小手一巴掌拍在他脸上，那种力道一点都不疼，肉乎乎的反而让江曜感觉有点舒服。
然后不出江曜所料，没一会儿亮亮的口水就“吧嗒吧嗒”地流到了他肩上，鼻涕和眼泪紧随其后，将江曜的肩弄得脏兮兮的。
江曜浑身僵硬地抱着亮亮，语气里带着一点紧张：“这小子也太小了。”
亮亮还在哭着，不时抽一下肩膀，打个哭嗝。江曜整个人的气势侵略感极强，让他本能地感到恐惧，身体一直扭动着不让他亲爹抱他。
“殿下，您还是把衣服放在小王子旁边吧。”管家劝道。
江曜被亮亮哭得没办法，只得一手抱着他一手把衣服塞在他和儿子间隙中卡着。
“殿下，您可以慢慢地拍他的后背，像穆先生平时那样。”管家建议说。
“嗯，我知道了。”江曜让亮亮的脑袋靠着自己的肩，笨拙地用手试探着拍了拍他后背，回忆了一下穆青桐之前习惯性的那些动作，轻轻地抱着他摇晃了一阵。
随即亮亮的哭声稍微小了一些，但仍然有些发抖。
江曜道：“他怎么还哭？”
管家笑着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了第一次见面的父子俩。
待管家关上了卧室的门，江曜立刻道：“别哭了。”
亮亮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蹭着他的衣领。
江曜又戳了戳他的脸：“你怎么那么爱哭？”
亮亮打了一个嗝。
江曜：“……”
亮亮有点哭累了，趴在江曜的肩上，穆青桐的外套就放在他旁边，小手在江曜的衣襟处乱抓了一阵后才安静下来。
江曜没有任何带孩子的经验，但目前情况特殊，他也不愿意让其他人跟亮亮有所接触。
他抱了亮亮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在警卫队发给他的视频中，穆青桐每回抱着这小子都是念念有词的，而这小子也张着嘴笑个不停。
江曜心里有点不平衡，拍了拍他屁股，道：“小灯泡，你怎么不笑了？”
亮亮懒洋洋地靠着他，用手指头拨弄穆青桐的外套。
江曜：“……”
“以后你要跟我住一起了，知道吗？”江曜双手放在亮亮的腋下，伸长手臂把他举起来，凶道，“老实点。”
亮亮眨眨眼睛，歪着脑袋，把处在下方的脸挤成一团。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互相对望了一阵，江曜仔细观察了一遍这小子的五官，不得不承认他跟自己小时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之前他梦见的缩小版穆青桐呢？
怎么生出来长这个鬼样子？还流口水，脸上的鼻涕那么多，啧……
江曜一脸嫌弃，举着儿子走到床边把他放下去。
亮亮皱着眉，一脸不高兴，歪头去看周围，面露好奇地打量这张比他平时睡的大得多的床。
“小灯泡。”江曜喊了他一声。
亮亮听不懂，“啊啊”两声，在床上摇头晃脑的。
“我叫你呢。”江曜又说了一句，他忽然看到婴儿床里有个铃铛，想着穆青桐好像也给他买了个类似的，于是拿出来在他面前晃了晃，“小灯泡？”
很快亮亮就被熟悉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望向了江曜的手。
江曜一边摇铃铛一边道：“小灯泡，你以后叫江颢怎么样？”
亮亮挥舞着小手要去抓铃铛。
“这么高兴？”江曜把铃铛放下去让他抓着绳子边缘，“喜欢这个名字？”
亮亮：“啊……”
抓到了绳子后亮亮终于对着他爸绽放出笑容。
眼睛弯弯的像一轮新月，圆圆的小鼻头上有几道被挤出来的浅浅皱纹，嘴巴张得特别大，露出了软软的牙龈。
江曜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这副高兴的样子一阵，忽然失笑道：“你终于有长得像你妈的地方了。”
亮亮发出“咯咯”的笑声，拽着绳子不停地摇。
江曜身上还沾着这小子刚刚流出来的鼻涕和口水，他站起身，解开上衣的扣子道：“别乱动啊，我去换件衣服。”
亮亮玩铃铛玩得不亦乐乎，压根没理他爸。
江曜：“……”
江曜一脸嫌弃地换了衣服，把书桌前的凳子搬到了床边，然后又拽着亮亮的脚脖子把他拖到床边。
亮亮迷茫地看着江曜。
“你老看我干什么？”江曜不耐烦道。
亮亮下一秒挪开了视线，继续玩手里的铃铛绳子。
江曜：“……”
“绳子有什么好玩的，一直玩玩玩！”江曜拉住亮亮的小手腕，软软的肉瞬间让他的指腹陷了进去，捏着好像完全感觉不到骨头一样。
江曜：“！！！”
江曜完全舍不得放开他的手，换着角度用两根指头捏起来，同时皱着眉说：“你怎么那么多肉，平时吃多少啊，胖子小灯泡？”
亮亮没力气抓绳子，一下子掉在了旁边：“啊……”
江曜干脆把绳子放在一边，对儿子道：“给你做按摩操好不好？”
不等亮亮给他回应，江曜就捏着他的小胳膊开始上下活动，嘴里念念有词地打着节拍。
小孩子的骨骼异常柔软，江曜不敢用力，慢慢地按照之前背下来的那套动作给他按摩。他浑身软乎乎的，江曜几乎捏上了瘾，那种软软肉把自己指腹包裹起来的感觉让他难以形容，他整个人都沉浸在那种舒适感里无法自拔。
亮亮穿的鞋子是圆圆的一坨，里面塞满了棉花，严严实实地包着他的小脚，江曜把那只脚托在手心，鬼使神差地就把他的小鞋子给脱了下来。
突然间受冷了，亮亮的脚趾头一下子都蜷了起来，江曜觉得好玩意儿，伸手轻轻地去挠他的脚心。
“咯咯……”亮亮痒得笑出声音，缩起了腿不让江曜碰他，另一条腿则在旁边乱蹬着。
江曜笑着捏住他的脚腕，锲而不舍地一直挠他，亮亮的笑声渐渐变得急促起来，不断地躲闪他亲爹的触碰。
江曜玩了一阵后，亲了他的脚一口，然后把他的脚心抵在下巴上，脚趾正对着自己嘴巴，说：“小灯泡，我把你的脚吃掉怎么样？肉太多了你。”
亮亮忽然兴奋地一脚蹬出去，正中了江曜的鼻子。
即使他力气不大，但江曜没有防备，那一下踢得他整个鼻梁骨都发酸，差点没掉泪。
“你个小兔崽子……”江曜捏了捏鼻梁骨，瞪了亮亮一眼。
亮亮一脸无辜地看向了别处：“啊……”
江曜：“……”
江曜凶道：“再乱踢我揍你啊，来继续做操……不准乱踢！”
亮亮对着他笑。
父子俩一直玩了半个小时，江曜一边嫌弃他儿子，一边不厌其烦地跟他玩各种游戏。两人很快就混熟了，亮亮一直对着他笑，基本上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江曜一直拉着亮亮肉嘟嘟的手腕，捏他跟米其林轮胎广告一样的胳膊，舍不得撒手。
他的动作十分轻柔，亮亮一直很喜欢这样按摩，非常配合江曜。
江曜算了算他上次喝奶的时间，对他说：“小灯泡，饿了没有？”
亮亮砸吧几下嘴，皱着眉似乎有哭的征兆。
“等我一下啊。”江曜挠了挠他的胸口道。
卧室的柜子里就放着奶粉和奶瓶，还有一份水和奶的比例说明书，江曜对着刻度慢慢地舀了两勺奶粉，又用温度计量了一下水温，才把奶粉倒进去盖上盖子一阵摇。
他让管家买的奶粉牌子跟穆青桐买的是一样的，所以亮亮一闻到熟悉的奶味就兴奋地张开了嘴，小手挥舞得像鼓掌一样。
江曜再次试了一下温度，确定不烫之后才塞进了儿子嘴里。
“你慢点！”江曜被他喝奶的速度吓了一跳，小嘴蠕动了一阵，牛奶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瓶内减少，没一会儿便消失了三分之一。
江曜捏着瓶底把奶瓶往外拉：“你慢点！有人跟你抢么？”
亮亮死死地用牙龈咬住奶嘴不肯松口，看了江曜一眼，继续用那种速度喝。
“小心呛到你！”江曜命令道，但手却又不敢用力，只得放任他儿子这么喝奶，“怪不得你来的时候亨利说你吐奶，这么喝能不吐吗？”
亮亮又“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瓶内还有五分之一的牛奶时动静才慢慢地小下去，像是喝饱了之后才听懂江曜的话一样。
江曜觉得奇怪，这小子怎么一下子这么听话了？
他抬眼一看，发现小灯泡已经闭上了眼睛，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但舌头还在坚持不懈地舔着奶嘴，条件反射似的做着吮吸的动作，一滴牛奶挂在他下嘴唇上，仿佛随时都会滴下来。
江曜：“……”
江曜小心地把奶瓶抽走，又拿湿巾把他嘴边擦干净，慢慢将他抱起来放进婴儿床。
亮亮的嘴还是呈微张的状态，小舌尖伸出来一点，不时舔一下嘴唇。
江曜搬了个椅子坐在他旁边，自言自语道：“怎么那么蠢，吃东西都能睡着……”
他一直观察着亮亮睡着后的表情，不知过了多久，亮亮似乎梦见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咧开嘴做了个微笑的表情。
江曜：“！！！”
睡着了都会笑？江曜异常惊奇，立刻把椅子搬得更近，脸贴在栏杆处继续观察他。
亮亮的嘴角一直是上扬的，过了几分钟，又笑了一下。
江曜默默地在心里数了个“二”，然后认真地期待“三”的到来。
两小时后，南区。
穆青桐从昏迷中醒来，他的脖子因为长时间维持同一个姿势，转回来的时候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像把畸形的脖子强行掰正一样。
他捂住后颈按摩了一会儿，才稍微好转过来。
遇袭的那段记忆他并未忘却，甚至记得非常清楚。藏在墙角的婴儿床已经空了，穆青桐绷了一下咬肌，蹙眉扭过头不去看那个方向。
掳走亮亮的是江曜。穆青桐想通了这点。
即使这是他们之前就已经计划好的，但穆青桐心里还是有点生气，江曜的行动来得太快，并且做得太狠。
先是断了他的经济来源，再叫警卫队的人强行掳走了亮亮。
被掳走的时候亮亮哭成那个样子……
说不难过根本不可能。
穆青桐揉揉眉心，颓然地坐在床边，扫视了一圈，卧室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碎玻璃和被子弹打出的窟窿，各种物品散落一地，有几本书还被警卫队的人踩了几脚，上面留下了几个杂乱的脚印。
这时穆青桐摆在床头柜的通讯器亮了起来。
穆青桐身心异常疲惫，亮亮不在他身边，似乎他对做一切事情都丧失了原本的兴趣，心里空落落的，周围的寂静也让他非常不习惯。
按照惯例，亮亮这时候应该在吃奶，吃完奶通常他们还会玩一会儿游戏，随后他才抱着亮亮哄他睡觉，给他哼两段歌。
他在江曜那里会习惯么？
王宫里的人那么多，江曜会安排谁照顾他，他会把亮亮带到众人面前吗？
穆青桐叹了口气，倒在床上，用手盖住自己的脸。
但通讯器又震了一下。
过了好半天，穆青桐还是拿起了通讯器，点开了新收到的两条信息。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条信息竟然是江曜发过来的。
【江曜：你儿子好蠢，喝奶喝着喝着居然睡着了。】
【江曜：而且睡着的时候，一共笑了六次。】
穆青桐：“……”
穆青桐眼前几乎是立刻就浮现了江曜发信息时一脸嫌弃的表情，像是有种魔力般，烦闷的心情立刻消失了一半。
他无语地回复了一条过去。
【穆青桐：你不喜欢他吗？】
【江曜：不喜欢。】
【穆青桐：……】
【江曜：丑死了。】
【穆青桐：……哦。】
过了一会儿江曜又给他发了一条。
【江曜：你儿子叫江颢。】
【江曜：他也喜欢这个名字，就这么定了吧。】
【江曜：不用回了，施沃兹在监控我们的通讯线路，待会儿我让他撤掉。】
【江曜：注意安全。】
穆青桐：“……”
穆青桐懒得吐槽他，把通讯器锁屏放在一边，一分钟后屏幕自动亮起来，估计是施沃兹在远程操控删掉他们的通讯记录。
穆青桐手上空空如也，他条件反射似的转头望向婴儿床，却想起亮亮已经不在家里了。他再次躺在床上，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忽然间忘记了自己还没有生下亮亮时的生活是怎样的。
好像是在上课？
对……他没有生下亮亮的时候还在军校上课，每天都在千方百计地隐瞒自己怀孕的事情。
但现在他被开除了学籍，上课对他来说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而在他照顾亮亮的时候又根本没时间出去找工作，每天都在花施沃兹的钱。
现在他要怎么办？
出去找工作么？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他已经没钱了。
说实话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是不可能从事重体力劳动的，甚至连那种比较辛苦的工作都不能找，但他现在又没有学历，何况档案中被军校记了那么一笔，估计比较好的公司也不会让他去。
退一步说他手里什么资格证都没有，而那些是短时间内不可能考到手的。
去餐厅当服务员？端盘子，洗盘子？
亚尔城物价是全国最高水平，那点工资连付他的房租都不够。
穆青桐有点迷茫，不知为什么，他的思维有些迟钝，一时间竟想不到好的办法解决问题。
要怎么办……
亚尔城，公寓。
“达米，我、我想去王宫……”施沃兹跟达米安商量道。
“你去不就得了？”达米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但是我、我不敢跟老大说……我是想去看亮亮的，刚刚他到王宫了嘛……”施沃兹低头玩弄自己的手指头，“他太可爱了，好想捏捏他……”
达米安失笑道：“那你跟殿下说，难不成他还不准你去看么，怎么胆子这么小？”
“我、我就是怕老大不答应……毕竟亮亮刚刚才进王宫没、没多久，小孩子总得要先适应环境嘛。”施沃兹迟疑道，“亮亮也不认识我……”
“你先问问。”达米安摸了摸他的头，又问道，“你很喜欢小孩儿么？”
“亮亮可爱嘛。”施沃兹说，“你不、不也喜欢？”
达米安笑了一下，张口正准备说什么，施沃兹忽然跳了起来捂住他的嘴：“你不许说！”
达米安：“唔唔！！！”
“你又要耍、耍流氓！”施沃兹义正言辞道。
同居的这段时间里他差不多摸清了达米安说话的习惯，每回他说自己喜欢亮亮的时候，达米安就会把话题转移到他们两个身上，然后开始动手动脚的在他身上乱摸，占些便宜，说他们也能生个小猴子出来。
离达米安受伤差不多已经过去半年了，除了做完了植皮手术，他每天都坚持在涂祛疤的药膏，身上的伤痕基本上已经看不见踪影。所以他渐渐的，在施沃兹面前不再捂得严严实实，也开始坦胸露背。只是他手腕处的伤特别严重，几乎每时每刻都戴着护腕，不让施沃兹去看。
他背上有几处极深的伤疤，刚开始的那段时间，施沃兹多次跟他提过要帮他涂药，但达米安每次都会回绝，宁愿自己在浴室里耗上半个小时也不让施沃兹掺和一下。
施沃兹对他这种执拗非常无奈，但却毫无办法。
他只能在饮食上多费工夫，提高达米安的食欲，让他每天能多吃一些东西，早点克服厌食的毛病。
无论施沃兹做什么事情，上手都特别快，几个月过去，他的厨艺水平已经和穆青桐不相上下了。
这半年达米安的体重从骤降慢慢控制到在固定的一个数值内浮动，而后开始缓慢增加，尽管还没有恢复到以前的水平，但已经比受伤的时候好了太多。
心理医生对他的恢复情况非常满意，对伊尔墨汇报说治疗基本上可以画个句号了。
达米安情况太特殊，所以并未办理休学手续，施沃兹帮忙给他申请了免听证明，期末的时候跟他一起回了学校陪他参加考试。
尽管达米安学的课程和施沃兹的不一样，但达米安带来了课本后，施沃兹帮他弄来了相应的课件，做了一些习题，自学了一遍后开始给达米安补课。
所以达米安的期末考试依然不错，甚至还比之前的排名高了一些，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学年的奖学金将会比他大一得的还多。
达米安知道后抱着施沃兹转了好几圈，还使劲亲了他一口，施沃兹被他弄得面红耳赤，但却并未反抗。
十日后。
邻居已经没再和穆青桐有所往来，甚至在出门的时候碰见他也不打招呼，甚至会对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没有人问过穆青桐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更没有人问他孩子的来历，他的父亲是谁，现在又去了哪里。
以往对待他的善意现在全部变成了质疑。
这让穆青桐有些难受，可他偏偏不能去为自己辩解。
被破坏得乱七八糟的房子穆青桐花了很久才收拾干净，似乎房东那边江曜也打了招呼，除了并未找他麻烦之外，最诡异的是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他也没有出现过一次。
穆青桐手里只有两百多块钱了，这十天来，他除了吃饭之外几乎没有别的开销。他订了几份报纸，在广告栏内看到的招聘信息，什么职位都有，但是他却找到没有符合他自身条件的。
这天晚上，穆青桐照常去街上买了一份盒饭回来。
他按下玄关处的灯，准备换上拖鞋，但在他打开鞋柜的一刹那，却发现摆在鞋架上的鞋子位置不太对劲——家里原本放拖鞋的位置，放上了一双黑色的高档皮鞋。
穆青桐心中警铃大作，立刻按下了家里的大灯开关。
顿时整个房子灯火通明。
一个陌生的男人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茶几上还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
他扶住门框，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
好像该来的，已经来了。